A4：副刊·龙水湖
□张从辉（重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霜降一到，天说冷就冷了。不知是秋天走得太急，还是冬天来得太早，昨日还穿着单衣短袖，今日便添上了厚衣，叫人有些措手不及。我们总以为四季有序，今年却仿佛天公打了个盹，让冬天提前叩响了门窗。一时间，秋意浓稠，冬影渐近。
《二十四节气解》中说：“气肃而霜降，阴始凝也。”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像大自然为秋天写下的终章，又似一位沉静的使者，为斑斓的秋色轻轻落款。它携着清寒，悄然而至。
此时气温骤降，昼夜温差拉大，寒意渐浓，仿佛在提醒我们：离立冬不远了，冬天的脚步，正缓缓走近。
名为“霜降”，霜却并非从天而降。东汉王充在《论衡》中写道：“云雾，雨之征也，夏则为露，冬则为霜。温则为雨，寒则为雪，雨露冻凝者，皆由地发，非从天降。”霜与露本是一家，只是温度不同，形态各异。“霜降”之名，不过是一种诗意的比喻。
古人将每个节气分为三候，霜降亦如此：一候豺乃祭兽，豺狼捕猎囤食，以备冬需；二候草木黄落，草木凋零，黄叶纷飞，如完成一场告别仪式；三候蛰虫咸俯，虫类藏入洞穴，进入冬眠。我们当地也有“农历九月九，蛇进洞”的说法，意思是这个时候还没进入冬眠的蛇，那一定是懒蛇、坏蛇，含有一种不吉祥之意。不过这只是当地的习俗罢了。此时，植物的生长也进入最后一场绚烂，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处处是斑斓的秋色。
“霜降，霜降，豌豆胡豆在坡上。”节气像信物，更像使者，霜降一到，如期而至，使命必达。勤劳的庄稼人总会踩着节气之点，将豌豆、胡豆播撒入土。
此时也正是野黄菊开得最雅致的时候。记得从前，每当山野间黄菊烂漫，母亲便会催我们：“黄菊花都开了，该挖红薯了。”家乡盛产红薯，这时节，割薯藤、挖红薯、挑红薯的身影遍布山野，一片忙碌。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果树挂灯笼。欲问谁家怎不摘，等到风霜甜不溜。”季节或许乱了节奏，大地的馈赠却从不迟到。故乡的田埂上，橘子该红透了，红薯也该收成了。母亲常说：“霜打的橘子最甜，地里的红薯正香。”那挂霜的果实告诉我们：有些等待，值得更久的守候；有些温暖，需要更深的沉淀。
“霜降至，百果实。”尽管万物渐入萧瑟，人们仍盼霜如期而来，因为经霜的菜果，才更加香甜。
此时，橘子熟透，苹果脆甜，鱼肥蟹美，菊色正黄。若此时沏一壶暖茶，掰一瓣新橘，炒一锅板栗，秋的滋味便不仅在舌尖，更甜至心底。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告别晚秋，静待冬来。在成熟的尽头步入冬季，而冬的潜藏，又是春的序章。大自然就这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霜降让万物由收转藏，愿我们也能在深秋时光里，学会与寂静共处，与从容对望，看层林尽染，云卷云舒，岁月安然。愿每一个等待都不被光阴辜负，愿每一份温暖都能在心中永驻。
天愈冷，心愈要明亮。愿我们始终向着爱，循着暖，追着光，步履不停，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