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平(重庆)
清脆悠长的唢呐声,从山湾那边传来,咚咚锵的锣鼓声,回响在山村的上空,给寒意浓浓的腊月带来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我们迎亲的队伍,站在水泥公路的边上,排成两行,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排长长的红色鞭炮。距离山湾不远的地方,就是新娘家的大门,那是一栋三层楼的颇有别墅模样的新房,那是连叔叔这几年承包了村里果园后新建的楼房。连叔叔家有今天这喜事,村长功不可没。新郎新娘有今天,正是村长在他们中间穿针引线的结果,连叔叔对此特别满意,大赞村长有才,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毕竟连叔叔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村长给连叔叔家介绍的女婿,是我们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的家离我们村就五里地的路,基本实现了连叔叔的“嫁女不出村”的愿望。连叔叔曾笑呵呵地说,他家的“产业”,后继有人了。这个“后继有人者”,今天就要闪亮登场了,只要娶亲的队伍一出现,我们手中的鞭炮就会炸响。公路两边那些挂满枝头的柑橘和黄灿灿的柚子,是连叔叔家的果园,正好为今天的迎亲队伍增添了一道亮丽的色彩。
娶亲的队伍还未出现在山湾的公路上,就有人大声叫喊:“准备点鞭炮了哟。”随即就有些人跟着吼道:“点,点!”这些起哄的,不只是为了图个开心,也是他们迫不及待的表达。此时的唢呐声已特别洪亮,娶亲的队伍即将“露头”。村里遇到喜事,放鞭炮是有讲究的,鞭炮的引信会做得足够长,只有点燃了鞭炮的引信,我们这些手拿鞭炮的人才能把手中的鞭炮放在公路边上,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称之为“逢喜见人放”。
突然一个小孩屁颠屁颠地从弯道里跑了出来,手舞足蹈地高声叫道:“来了,来了!娶新媳妇的来了!”
“是不是哟?”追问的人话音刚落,震天响的敲锣打鼓声就传入了我们的耳朵。这声音,气势非凡,这是娶亲队伍的牛气冲天。我们迎亲的当然得豪迈相迎。点燃鞭炮的是我们村长,他回头看到了穿着鲜红长衫,头戴黑色礼帽,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被众人簇拥着出现在弯道上,村长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引信,伴随着引信滋滋的声音,我们这些手拿鞭炮的人,整齐划一的将手里的鞭炮放在公路边上,笑呵呵地闪到身后的山坡上,大声欢喜起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即响起。震天响亮的鞭炮声与唢呐声、锣鼓声,还有娶亲迎亲的欢笑声融为一体,一时难以听清谁是谁的声响。这种让人模糊不清的声响,有些噪耳,又让人感到十分清爽。我看到了满是欢笑的脸庞。兴奋之中,我分明从杂乱的声响中听出一道流畅优美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的画面,我看到的是乡里乡亲们的笑脸不断地在我心中浮现,亲切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