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龙水湖/大观
□赵自力（湖北）
立冬刚过，趁着晴好天气，家家户户洗坛腌菜，老家的冬天开始了。
在种粮为主的农家，不管菜地多么金贵，每个秋季少不了冬菜的一席之地。那冬菜茂盛个高，整整齐齐的样子煞是喜人。“砍冬菜咯！”灿烂的阳光里，常有农人们吆喝着拿着镰刀去菜园。冬菜不用手掰，直接拿刀去砍，就像砍柴一样。刚砍的冬菜需要晒上几天，然后挑到河里洗净，回家就可以腌制了。将冬菜放到坛子里，铺上一层冬菜，撒上一层盐，再接着铺冬菜，这是最常见的方式。最后压上几块圆圆的石头，盖上盖子就大功告成了。母亲腌的冬菜呈好看的黄颜色，叶子嫩嫩的、软软的，茎干特别有嚼劲。如果用咸冬菜和肉末炒米饭，味道再好不过了。
立冬一过，萝卜就可以食用了。这个时节的萝卜我们叫它小萝卜，个头小、水分足，萝卜缨子特别脆嫩。母亲是个勤俭的人，生怕浪费了食物，就把洗净的小萝卜整个儿地压在小坛子里，夹杂着盐、红辣椒和蒜瓣。半个月就可以出坛，咸萝卜酸酸的、脆脆的，带着辣味和蒜香，特别下饭。萝卜缨子晒几天太阳后，也可以像腌冬菜一样做咸菜，味道也很好。
冬吃萝卜夏吃姜，在老家的冬天，萝卜管你吃个够。收获小萝卜过后，大萝卜开始登场了。新鲜的大白萝卜和心里美（一种红心萝卜）都不错，大萝卜可以炖着吃、炒丝吃，老人讲吃大萝卜降火消食，好处多多。这时，几乎每家都要腌大个儿咸萝卜了。圆头圆脑的大萝卜被洗净后，切成块状或是条状，再晒干，就可以下缸腌制了。父亲喜欢喝点白酒，他说最下酒的菜就要数咸萝卜了。记得上大学那几年，总是惦记着老家的咸萝卜，寒假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碗柜里抓几块咸萝卜嚼嚼，特别解馋呢。
“腌完萝卜腌豆豆”，这是我们那里的俗语，意思是萝卜都下缸腌制了，再腌点蛾眉豆才好。老乡们总是那么勤劳，尽最大可能把蔬菜的保存时间延长，舍不得浪费一点点。于是，一把把蛾眉豆被摘下来，同样是晒几天，去掉一些水分，和粗盐、辣椒、生姜一起下缸，用大石头压住。要不了一个月，脆生生的咸蛾眉豆就出缸了。捞起一把炒一盘，夹一筷子清香可口，足以慰藉味蕾。
老家的冬天从腌咸菜开始，甚至带着一种仪式感。每年母亲都会快递给我一瓶瓶咸萝卜，或者是咸蛾眉豆。在外工作多年，最思念老家的咸菜了，每吃一口都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