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龙水湖/大观总第305期 >2023-09-01编印

城口腊肉炕面
刊发日期:2023-09-01 阅读次数: 作者:□司马青衫  语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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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青衫
  城口有一款面,叫炕面,历史可上溯到明朝。
  一把干面,放在圆圆的鸳篼里,炕腊肉的时候,把它和腊肉挂在一起,用灰儿坑中的青杠木小火“炕”。城口人把山民家里的火坑,叫作灰儿坑。灰儿坑里的火,四季不息。经过三十几天小火“炕”过的干面,就叫炕面。
  炕面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把一把一把的干面,放在鸳篼里炕;另一种是把干面在鸳篼里摊开再炕。城口人说,后者更香。
  第一次吃到炕面,是在城口厚坪乡龙盘村的龙谭别院里面,院主姓贺,在城里退休后,到龙盘修了一个农家乐,用他的话说,做点小生意,顺便养老。每逢夏天,这里挤满了来避暑的人群。
  我曾在龙谭别院住过一晚。头一天,我就问老贺,有没有面。他笑道,必须有,明天早上就安排。次日晨,老贺让他夫人彭嬢嬢给我们在灰儿坑上煮了一盆闻名已久的城口炕面。
  彭嬢嬢从鸳篼里取出炕面,拿给我们看。炕面两端已经熏得黢黑,抽一束出来,中间部位焦黄。凑近一闻,一股焦香在鼻端萦绕。
  肥瘦相间的腊肉切丝,下锅里炒出油。然后,彭嬢嬢端出一碗盐菜。“这个盐菜,是我们用香椿芽做的。”她说。
  椿芽炒蛋我熟悉,但奢华到把椿芽拿来做盐菜,还是第一次见到。用锅里腊肉丝炒出来的腊油,再慢慢炒椿芽盐菜。不一会儿,独特的香气就溢满炕房。
  面煮好了,浇上腊肉丝和椿芽盐菜的浇头,彭嬢嬢又往碗里加了一勺自己做的水豆豉,再端上来一碟自己做的豆腐乳。
  炕面入口,紧实而香。还有腊肉和椿芽咸菜的香,加上水豆豉和豆腐乳若隐若现的香辣,几种香挤满了口腔。
  第二次吃城口炕面,也是在厚坪乡。
  在何大姐的炕房内,一抬头就看见炕房上面密密麻麻吊着的腊肉旁边,有几个黑黢黢的圆圆鸳篼。
  “里面有炕面?”我问何大姐。
  “好像还有两把。”何大姐回答,然后搬来板凳,踩着上去看。确实还剩最后两把。
  “要不,今天中午就麻烦一下何大姐,我们尝尝你们的炕面?”
  何大姐煮的炕面又叫浑水面,重庆主城叫炝锅面。
  何大姐的炕面做法又有不同。
  把一口锅吊在灰儿坑上面,先炒几个土鸡蛋,舀出来放一边。再用腊肉丝炒出油,接着炒盐菜。然后加一盆水进去。水煮开,再下炕面,随后放几根何大姐刚刚从地里摘来的青叶子菜。一会儿,面煮好了,盛进大盆里。撒一把也是刚刚摘来的葱花,把刚才炒好的鸡蛋全部盖上去。
  每个人发一个碗、一双筷子,自己去挑面。
  “老重庆也有这种做法,叫炝锅面。”我说,“炝锅酸菜肉丝面、炝锅番茄鸡蛋面等等,都是在锅里先炒俏头,再直接加水煮开下面。连汤带面端上桌,非常好吃。当年鱼洞、磁器口等地餐馆都有,可惜现在已经极少有人做了。”
  我问同行者杨主席:“浑水面,这个名字在山东也有。山东一些地方,如青岛等地,民间也把炝锅面叫作浑水面。你们城口有山东人?”
  杨主席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城口有一批人的祖籍就是山东。从他们的家谱看,似乎是在湖广填四川之前就到城口了。他们很可能是明朝初叶,派驻本地的明军军户后代。说不定,浑水面这个词,就是他们带过来的。”
  小小的一碗面,居然连接起了那么悠远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