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佳璐(湖南)
每年的清明过后,雨水就变得勤快了,我常会冒着蒙蒙细雨,拨开湿漉漉的杂草,攀上了老家附近的那座小山包,山脚下有泉水汩汩流淌、竹林飒飒,映入眼帘的是点缀着星星点点野花的遍地葱茏,一派万物复苏的大好春光景象。
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草木后面,生长着一株株春笋,或细长如笔杆,或圆润似陀螺,长势喜人。春笋有许多种类,家乡见到的都是水竹笋、雷竹笋,它们在春雨的滋润下极具生命力,慢慢积聚力量,一朝破土而出,即使将其露出土地的部分全部挖走,但只要不伤及根部,来年春雨后仍会新笋如子弹般射破土皮。
春笋常见于长江中下游地区,自古以来就有许多人沉迷于食用春笋,比如苏轼,他在被贬黄州时称赞:“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游南山之际感叹:“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我们不妨将这几句诗放在舌尖细细品读,竟会发觉唇齿间不禁生津回味来。
到了今天,春笋成为人们餐桌上常见的美味,不同的人根据自己的喜好,或食用鲜笋,或制成笋干,或腌制成酸笋……其实无论是何种食用方法,都是人们在品尝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春的味道。
虽然我对山上不熟悉,忙碌了许久也只挖到少量春笋,但我还是兴冲冲地把它们带回家,此时母亲已经在剥去春笋层层叠叠的外壳,露出来的笋肉白嫩光滑,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沁人心脾。
母亲看着满手都是泥垢的我,无奈地笑道:“快去洗手,不然春笋炒肉做好了可没你的份。”
洗手回来,只见母亲将洗干净的春笋切成细条,倒入烧好的热水中汆一会儿捞出备用,然后将五花肉炒至半熟滑嫩的状态,接着倒入笋片持续翻炒,很快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母亲将春笋炒肉盛到洁白的菜盘里,我急不可耐地用筷子夹上一块春笋,脆生生、甜丝丝的,滑嫩十足又有嚼劲,紧接着又尝了一片五花肉,肥肉的油腻被鲜美的春笋稀释,二者完美地结合,肉嫩笋脆、爽口不腻,吃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人间有味是清欢”莫过如此吧!
回到城里后,我们将很多雷竹笋洗净、切碎、晒干,制成了干笋,干笋更富嚼劲,而且保质期更长,一想到在其他季节只要再将它们泡发就也能吃到春笋,我就感到无比喜悦,仿佛一口嫩笋入口,我们就把大好的春光咬住了,何其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