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读书 龙水湖
□丁小村
1
新冠疫情以来，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段难忘的岁月。人类的灾难把人类变成了共同体，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
当我戴上口罩，裹紧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我与这个世界的隔离，我还感觉到人与人之间有了更大的距离——
这不是防范病毒传播的三米距离，而是更为令人惶恐和恐惧的：人与人之间互相隔离、防范、猜疑，乃至迫害。
幸亏它只是一场传染病：我们被迫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眼罩和防护服……令人恐慌的想象是——如果我们只能如此，那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象一下，我们不能彼此亲近，不能牵手，不能拥抱，不能卿卿我我、窃窃私语，不能亲吻……我们只能隔着一层塑料相顾无言，我们活成了防护服包裹的个体，那这样的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也许灾难本身就是对我们的一种警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可能造成对他人的伤害性后果；我们中的某个人生病了，会成为他人生病的源头；我们天天和我们的亲人爱人在一起，把拥抱和亲吻当成平常事，但当我们置身灾难时，这一切又是多么奢侈；我们渴望走在热闹的人群之中，热爱和朋友们的一次聚餐，但当灾难来临时，这一切都成了风险……
一场流行病的暴发，使我们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人生的无常，也使我们感受到亲情与爱情的珍贵，使我们感觉到活在人群，既是幸福的也是带有风险的。
2
在宅着躲避病疫的时候，我读了一本小说，这是英国悬疑小说大师肯·福莱特的作品《白色病毒》。不像《霍乱时期的爱情》或者《鼠疫》这类描写灾难的小说，《白色病毒》这本书讲述的是一次病毒灾难被终止的故事。
圣诞节的时候，英格兰地区的一座小型生物制药公司的实验室里发生了安全事故。一个实验室员工可能把病毒携带出实验室，他本人已经消失一周多了，这意味着他有可能被病毒感染；最可怕的后果是，如果他本人感染了，还可能把病毒传染给社会——这意味着一场夺取千万人生命的疫情即将暴发。
公司新上任的设备安全总监托妮是一个38岁的精干美女。她曾经在警察部门任职，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她进入了这家制药公司担任安全方面的主管：她对安全防范进行了精细处理，杜绝病毒样本泄露，也防范公司新药科研项目被窃取。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圣诞节，公司老总、科学家斯坦利·奥克森福德正在乡村里和儿孙们共度每年一度的圣诞节。虽然他的妻子已经离世，但家里保持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聚会：大女儿奥尔加、小女儿米兰达和小儿子基特，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烦恼。
大女儿奥尔加和丈夫貌合神离，作为律师的她自私而强势，她更关心父亲的家产。小女儿米兰达离异带着儿子，男朋友是一个看似软弱无能的杂志主编，还带着一个和前妻所生的女儿——正处在叛逆的青春期，她在前一次婚姻中遍体鳞伤，只期望得到一份平常的幸福。小儿子基特，则因为偷窃父亲公司的钱财被开除出了公司，现在陷入巨额赌债中，正预谋勾结外人窃取父亲公司的科研成果以解决自己的危机。
这个家庭看似欢乐和睦幸福，却也处在各种分崩离析的隐患之中，就如同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3
美丽的托妮是前任警官，与同是警官的男友相处了八年，最后分手了。她美丽而孤傲，成为斯坦利公司的设备安全主管，她做事干净利落，尽职尽责。面对病毒泄露，她感觉到了可怕的灾难性后果，迅速而干练地处理：与警方沟通，隔离与防护，处理公关危机……总算在圣诞夜之前暂时结束了这场危机。
但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公司老总斯坦利的小儿子基特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被胁迫着策划偷取公司的新药试剂，在安全防范极为严密的公司里，他偷取了父亲的钥匙、更换了公司的保安程序，偷偷进入了公司最高安全级别的样本保护室。
他不知道的是，答应购买新药试剂的买家，真正想要窃取的，是公司里最危险的病毒样本——恐怖分子将把这种病毒释放在圣诞节的伦敦，这将造成千万人感染病毒：他们将咳嗽，发烧，然后眼睛流血，痛苦地死去……
托妮在圣诞夜里赶到公司的时候，病毒已经被偷走——她只身去追踪罪犯，最后追到老总斯坦利的家中，这家人正面临着犯罪分子的屠刀……最终托妮打败了这几个偷取了病毒并且准备和恐怖分子交易的罪犯，将他们绳之以法。
4
肯·福莱特是一个惊险小说大师，他的读者遍及全世界，他的小说情节跌宕惊险，让读者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号称“通宵大师”。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写出了《针眼》《鹰翼行动》《寒鸦行动》《大黄蜂奇航》等谍战小说，以二战中同盟与轴心国的谍战内幕为题材，熟悉历史、了解新科技和新知识，让他的小说充满了悬疑感并且富于知识趣味。
在《白色病毒》这部小说中，肯·福莱特对生物病毒的描写，立刻把我拉进了当下的现实，这部出版于2004年的小说，是以“非典”暴发为背景创作的，之后还暴发了禽流感和埃博拉，可见作者对新知识新科技的快速反应以及丰富的学养和想象力。他对公司安全防护的描写，涉及到最新的信息安全和网络安全，让人耳目一新。他对各种科学和知识的谙熟，让人叹为观止：比如二战时代的飞机和航空、情报和密码、城市建筑和风情……这也是让众多读者所叹服的。
肯·福莱特也是一个熟悉人性善于描写爱情和人际关系的作家。在这部《白色病毒》中，他以女主人公托妮的视角为中心，讲述了托妮对职责的热爱、对感情的探求、对人生的思索——她堪称职场上的强者、情感中的弱者、生活中的迷失者——最终她尽了自己的职责，让一场大灾难终止在萌芽中；她也找到了真爱，求得了人生的幸福。
伤害我们人生的，并不只是病毒；毁掉我们生活的，并不止是战争；让我们得到救赎的，除了医疗，除了胜利，还有爱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