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读书 龙水湖
□丁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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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选择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问题并非脑子里瞬间过电决定，上帝并没有在我们脑子中安装一个按钮，像开关一样随手按下去。
很多时候，看似随机的选择，里边包含了我们的文化传统、道德判断、伦理选择、价值评判——
当你看到一个孩子横穿马路即将被车撞上的时候，是冒着风险去救他，还是假装没看到……
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都可以批评那个假装没看到的人，但是假如把你自己放在这个场景之中，你最终会选择怎样做，其实很难说。
因此，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遇到这样的难题。
我们只要生活在某个社会，就会遇到价值判断和道德选择——也就是伦理问题。每一个人都经常做这样的选择判断，因此伦理学经常把一些极端问题（类似于一个数学建模或者物理实验）推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回到生存现实中思考问题。
今儿给大家推荐一本有意思的书：《电车难题》。
2
“电车难题”是伦理学上一个非常著名的题目，最早由一位伦理学家提出来，他大致设想了一个这样的情景：
你站在天桥上，桥下是一条铁轨，铁轨上边有五个工人正在工作，这时候远处有一列失控的电车开过来，眼看就要撞上这五个工人。如果铁轨上有个扳道工把这个电车引上岔道，这五个工人就安全了，但是现在没有扳道工，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你身边走过一个胖子，如果你把他推下天桥，刚好落到铁轨上，就可以堵住失控的电车，这五个工人就得救了。
那么：你该把这个胖子推下去，牺牲他一个救五个工人么？
也许你觉得这个命题很简单：那就把胖子推下去，他一个人牺牲了能救五个人嘛。
那么跟着问题就来了：假如这个胖子是你好朋友呢，是你亲戚呢，是你爸爸或者哥哥呢……
还有别的问题：假如胖子是爱因斯坦呢，假如胖子是个将军呢，假如胖子是你公司的老板呢……
利害判断和情感选择之外还有法律评判：胖子的家属把你告上了法庭——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你是否有权力决定胖子的生死——不管你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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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车难题”太迷人了，以至于几十年来，网络上和线下都有了专门的电车难题讨论组，全世界的伦理学者和爱好者都加入进来，许多伦理法律和宗教讲堂，会把这个问题拿出来当成辩论话题。以这个“母题”为基础，大家还想象出了很多很多类似的情景，都被称为“电车难题”。
比如这里有一个：
医院里急救中心送来五个受伤的人，如果他们立即得到换器官的机会，他们都能活下来。现在医院里边就有一个各种器官都好的人，但是他得了绝症，在将来不久会死去。作为主治医生，你是否可以现在就决定，用他的器官来拯救那五个人？
医生能够决定那个得了绝症的人什么时候该死吗？——即便他的确快要死了，即便这样做可以救活五个人。
4
全世界的爱好者都参与进来讨论这些“电车难题”，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选择，实际上包含了种种疑问，到最后，你发现这的确是难题——因为我们面对人类种种伦理认知、道德判断，功利选择和良知拷问。
《电车难题》这本书，介绍了“电车难题”的来源与几十年探讨的方方面面，它设想电车难题已经得到选择，但是面临着各种法庭辩论，于是让检察官、律师、法官、被告和原告、学者、牧师、学生、普通百姓……社会方方面面的人都参与进来，从他们自己的角度对此进行评判。
最后，“难题”终究还是难题，因为只要我们还需要伦理选择，这难题始终存在，与其说它是个难题，不如说它是我们人类伦理的各种选择和进化、拷问和提升。
5
据说谷歌造出了智能驾驶汽车，然后上路做实验，做了很多实验，智能驾驶汽车从未出过事故。但有一次例外：
在某个十字街口，发生了撞车事件。事故的责任人不是驾驶智能汽车的机器人，而是这辆智能汽车后边的一个人类司机——他摇头晃脑听音乐走神了，和这辆智能驾驶汽车追尾了。
这很有意思：人类总是比机器更容易犯错。
但是人类有些“对与错”的问题，机器是永远都想不到的，比如说——
现在有一辆智能驾驶汽车，它在事故发生的瞬间需要选择：要么撞上一个男人，要么撞上一对牵着手的母子。机器的“算法”是判断和选择，人类司机也得判断和选择——通常人类司机不需要“算法”，他可能头脑充血，神经高速运转，不知道自己会撞上那个男人还是那对母子；但机器却很清晰，它会在一瞬间用“保险赔付多与少”、“牺牲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牺牲年老的还是年轻的”等等无数种“算法”之后，决定这次事故中各人的生死。
“算法”何等冷酷啊！
而人类的伦理却是带有温度的：人类也许会犯无数次错，但人类却很难做到像机器这样的冷酷“算法”。
这就好比“电车难题”：你真的觉得你把胖子推下天桥，会很理直气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