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7：副刊·龙水湖
□张儒学（重庆）
又是端午节了，到处飘浮着粽子的香味，把端午节的氛围映衬得浓浓的。
平日里很少进城的母亲，前几天打电话给我，她说今年端午节要来县城。听了这话后，我心里十分高兴，母亲年龄大了，总是想接母亲来城里住几天，可她总是说在城里住不习惯，没想到在这个端午节，她却主动说来城里。她还说：“我把石菖蒲、陈艾，以及包粽子用的糯米和大竹叶都带来，说什么端午节也得包粽子过个节嘛。”我说：“妈，这些东西在城里也能买到，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背这些来了！”母亲坚持说：“我早就把这些准备好了，不背来不是浪费了么？再说，我这身体还硬朗呢！”
在我的记忆中，端午节总是与粽香紧紧相连。在端午节到来的前几天，母亲把急需要干的活儿忙完，利用这难得“闲着”的时间，打扫一下院里的清洁，还得泡上糯米，摘上大竹叶，开始包粽子。别看平时干起活来大大咧咧的母亲，在包起粽子时十分细致，那包粽子的手也更是灵巧，包起的粽子还真像模像样，长长的尖尖的，有棱有角。然后放在锅里一煮，香香的粽子味随着炊烟飘浮，仿佛飘出的是喜悦和温馨。
第二天，母亲乘坐公交车来到县城，她仍背着一个竹背篼，背篼里装得满满的。母亲刚坐下就急着说：“快把背篼里的糯米拿去泡起，明天端午节好包粽子。”我便从母亲的背篼里拿出粽米，可一看有好几斤重，我说：“妈，你带这么多糯米来，包这么多粽子我们吃不完。”母亲说：“把它全部拿去泡起，这是过端午节嘛，我们不能小气，得多包点粽子，到时也好送点给你们小区的邻居尝尝嘛。”
端午节这天，母亲早早地起床，她在我家的门楣上、门板上、门环上，甚至窗棂上都插满了石菖蒲和陈艾。那石菖蒲和艾叶沁出一股浓烈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甚至飘散到屋外的小区里。那是一种久违了的、似乎只有乡下才有的端午节的香气，在我们那幢楼层里特别的浓。我怕有人闻不惯这种味道，影响到邻居们的生活，便说：“妈，你挂这么多石菖蒲和陈艾干啥，适当的意思一下就行了。”母亲有点不高兴了，她说：“过端午节嘛，就得有点端午节的味道。”
最让人高兴的是，我们一家人跟着母亲学包粽子。在家乡，端午节包粽子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习俗。母亲和其他山里人一样，似乎都是无师自通，从小就会。她拿起一片大竹叶，轻轻一折，再舀上一勺糯米，几下就包出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全家人都在忙乎时，我总不能闲着，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包起来，可总是包得歪歪扭扭。母亲耐心地指导我：“要先把竹叶折成漏斗形，再把糯米放进去，压实，最后用线捆紧。”在母亲的指导下，我终于包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粽子，心中也像小时候一样满是成就感。
在我们全家包粽子忙活的时候，住在同一幢楼的李大妈从我家门前路过，她看见我们正在包粽子就走了进来，她说：“你们的粽子包得多好呀。”母亲是个贤惠人，她虽和李大妈不认识，但却像老熟人一样叫李大妈坐，并说：“老姐姐，你家包粽子了么？”李大妈说：“我以前在老家年年都包粽子，前几年来我儿子这里住就再也没包粽子了。”说着说着，李大妈也帮着包起粽子来。
随后，又有路过门前的张大嫂、刘大婶等也进屋来了，她们有的是从乡下来城里的，有的是一直在城里工作退休的，不管她们以前包过粽子没有，在这端午节里似乎都对包粽子很有兴趣。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包粽子，一边聊天，欢声笑语不断。刘大婶说：“我一直都想学包粽子，可就是没人教我，现在我得好好跟你学学。我一会儿去买糯米、大竹叶来包粽子，让我家的端午节也过热闹点。”母亲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对，过端午节嘛，就得包粽子热闹热闹。”
母亲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包粽子，耐心地教她们每一个步骤。她们也学得认真，试着包，试着试着就真能包出粽子了。其实，我也知道，她们也不是真心来向母亲学包粽子的，大家都是以这包粽子的名义，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感受一下端午的节日氛围。因为平日里邻居们各忙各的，没有机会在一起聊天交流，同一个小区住了多年甚至见面都不认识。在粽子包好后，母亲赶忙拿去煮，还说：“你们坐会儿，我去煮粽子，一会儿呀，你们就尝尝这粽子的味道吧。”
城里烧的是天燃气灶，比乡下柴火灶更来劲。粽子放在锅里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粽叶在水里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那香气，顺着锅边的缝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在粽子煮好后，母亲用筷子夹起几个粽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细绳，剥开粽叶，只见那糯米晶莹剔透，红豆、花生藏在其中，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宝藏。然后，她分别放在碗里，端给大家说：“这糯米和大竹叶都是我从乡下带来的，你们尝尝吧，看我今天包这粽子包得好吃不？”而我，更是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糯米的软糯、红豆的香甜、花生的脆爽，瞬间在嘴里交织在一起，那味道，仿佛就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味道。
而那些邻居的大妈大婶们，都说母亲包的这粽子好吃，更是夸母亲包粽子的手艺好。此时，平日里平静的家里热闹了起来，充满了端午节的节日气氛。她们品吃着母亲包的粽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浓浓的、香香的粽子味，随着喜悦的心情飘浮，仿佛使整个楼层，甚至整个小区都沉醉在端午节的气氛里。在她们临走时，母亲还每人送了几个粽子，这让邻居们高兴不已。
这几天，邻居的大妈大婶们天天来家里和母亲聊天，也时不时请母亲去她们家里坐坐，在她们开心的笑声中，仿佛小区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邻里之间也变得亲切起来。母亲说：“我以后会经常来你这儿住，这城里呀，也跟我们乡下一样好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