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渝周刊·龙水湖
□周康平（重庆）
“一箸入口，三春不忘。”这是人们对椿芽的好评，也是我内心想要的表达。吃椿芽得有椿芽树。生活在农村的人，喜欢在他们家的前庭后院栽树，我家当然也不例外。我家的屋前屋后，栽有桃树、李子树、杏子树等，这些树因为长在房屋的前后左右，有家人为它们修枝施肥，长得又粗又壮，一年到头，结的果实自是不少。不知怎么的，我家就是没栽椿芽树，但这并不影响我在吃椿芽的季节没有椿芽吃，因为我家有一棵椿芽树，只是那棵椿芽树，说起来不应该算是我家的树，它确实不是我家栽的，却偏偏长在距离我家田坎边不远处的荒坡上，想说它不是我家的，好像也有些难。反正也没有人来争它的归属权，我们家就顺势把这棵椿芽树视为我家的树了。
这棵椿芽树，离地有两米多高的样子，与它相伴的四周，都是些杂乱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这是一棵地地道道的野生椿芽树！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到这荒坡上的，也许是风吹来的，也许是鸟儿带来的。因其处于野生环境，这棵椿芽树，也就很难享受到我家的人为它除草、施肥这些待遇，它的树干明显比有人伺候的椿芽树瘦小许多。说它是树，其实它的长相更像是一根棍，或者说是比棍粗不了多少的树。遇到大风的时候，我担心过它被风吹倒，甚至是被风吹得连根拔起。我曾对我父亲说：“要不我们用木棒给椿芽树加固一下吧，要是被风吹断了，就可惜了。”父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以为它有那么娇气吗，它能在这荒坡上生，就能在这荒坡上长。”
我不敢怀疑父亲说话的权威性，只有在暗自担心中，看着椿芽树一天天的成长。到了寒风凛冽的冬天，这棵椿芽树，树干变得光溜溜的一片，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孤零零的站在荒坡上，毫无遮挡，任凭风吹雨打，让人不忍细看。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之感，它能不能活到下一个春天？事实上，这种担忧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开春之后，那棵椿芽树的枝桠上，不知不觉中就长出了暗绿色的芽苞。过不了多久，那些芽苞像是睡醒的孩子，活力四射，很快长出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一丛丛殷红的椿芽，挂着亮晶晶的露珠，长在枝桠和树尖上，散发出股股浓郁的清香。这是一株充满强大生命力的椿芽树，长的椿芽不仅肥厚鲜嫩，更具有蓬勃旺盛的生长力。摘了一茬椿芽，用不了几天，在春风的吹拂下，又很快长出一茬，让人无不感叹它生命力的神奇。我为此惊讶不已，难以相信这就是一棵长在荒坡上无人照看的椿芽树。
因为是野生的原因，这棵树椿芽给人的口感格外香醇鲜爽，吃在嘴里，香气萦绕，不仅让人口舌生津，香味更是沁人肺腑。椿芽的吃法很多，有煎香椿饼、炸香椿丸子和椿芽炒鸡蛋等。我母亲最喜做的是椿芽拌豆腐，把椿芽切碎，豆腐切成丁，拌在一起，就是不加香油和葱花，那鲜嫩的样子与扑鼻的清香，就让人清口水长流，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美好：我记住的不仅是椿芽给人的唇齿留香，更有我家那棵椿芽树于荒坡上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