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学(重庆)
年是在故乡的,似乎只有在故乡才能真正感觉到是过年。
故乡的年,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浸透着乡愁的色彩。整个村庄仿佛沉浸在温馨的氛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气息,那是炊烟与鞭炮交织的味道,是喜庆与期盼融合的韵味。仿佛人们的脚步为年奔忙。人们的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光芒,而心里更是充满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前几天,在乡下的父亲打来电话说:“今年腊月二十九除夕,你们都要回老家来团年哟,你那在浙江打工的大哥和大嫂,还有你那在成都上班的四弟一家人要回来……我早就把腊肉香肠熏好,到时我们一大家子人吃个团圆饭。”我听后马上说:“好,我们会提前回来的。”父亲似乎每年过年时打电话都是这么说的,我也理解父亲的心情,就是父亲不打电话来,我们过年也会回乡下老家的,因为年味在故乡。
故乡的年味很浓,就像冬日暖阳映照着整个乡村,让人们心里暖暖的。在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清扫房屋、准备年货,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不管是院前院后,或是屋里屋外,都要彻彻底底地打扫一番,从人们那既忙碌又开心的劳动中,看得出他们要“一尘不染”地迎接新年。老人们坐在门前晒太阳,嘴里念叨着往年的趣事,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安详。孩子们则在大人之间穿梭嬉戏,偶尔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那是童年的欢乐在腊月里回荡。
故乡的年似乎还饱含着期盼,更像是用浓浓的乡音呼唤着游子的归来。不管在农家小院里,或是在乡间小道上,总是听见人们那一句句温暖的话语:“快过年了,你那在外打工的儿子回来没?”“快了,快了,就这几天了。”这样的对话里,充满了对家人的思念和对团圆的渴望。“你家杀了过年猪了吗?”“杀了,今年我家年猪比去年大哟,就等着我那在外打工的孩子们回事吃哟!”
父亲是个勤劳的,正如他所说的,年货他已准备得十分丰富。盖的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有新买好多双绵拖鞋;吃的鸡鸭还有糖果,都应有尽有。而我家的檐下悬挂着一圈一圈的香肠,两条条凳间的杆子上,晾晒着几条三线肉,地上滴了几滴油渍。在那暖暖冬阳下,腊月香肠就像一瓶醇香浓郁的老窖酒,在我家院里飘溢出醉的芳香。父亲看着那些腊肉香肠,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家的腊肉黄黄的也香香的,闻到这腊肉香,就有一种过年的味道。今年呀,我们家这么多腊肉就等着他们回来吃呢!”
故乡的年,似乎就是餐桌上丰盛佳肴飘出的香味,就是全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亲切,就是舞龙舞狮欢快的锣鼓声的欢乐,就是人们穿着新衣享受着童年的快乐时光的幸福……这些,无不让在外漂泊的人对故乡年的向往。于是,再忙也得放下手中的活,再远也得匆匆往家里赶。那在车站码头,或是在乡间小道上,总是看到一个个奔忙的身影。年就在他们那重重的背包里越来越近,年味也在他们那匆匆回家的脚步中越来越浓。
前几天,在浙江打工的大哥和大嫂,还有在成都上班的四弟一家人,还有我们一家……全都回来了,让平日里冷清的老屋里充满了欢乐,更飘浮着浓浓的年味。除夕那天,我们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丰盛的年夜饭。餐桌上,有大哥亲手烧的红烧肉、四弟精心烹制的鱼……还有各式各样的家乡小吃,每一道菜都承载着家人满满的爱意。饭后,我出去走了走,整个乡村都充满着浓浓的年味。那在院坝里写春联的,在屋檐下挂灯笼的,在门窗上贴年画的,燃烟花的放爆竹的,人们尽情地沉浸年的温馨与美好中。
晚上,我们围坐在堂屋里,一边天一边观看春晚,享受着一家人团聚时光。大哥说:“我们在浙江那厂打工好几年了,我和你大嫂商量,准备再打两年工,我们就回来买辆货车,去跑运输挣钱,因为现在我们村的公路修好了。”四弟说:“我们公司明年准备投资一个搞农业开发项目,我准备把我们公司老总请到我们家乡来看看,要是这个项目能放到我们村里,就会带动更多的家乡老百姓致辞富了。”……我们就这样聊着,父亲听后说:“不管你们在外挣钱没挣钱,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每年都回到家里过年快乐年,比什么都好!”当零点钟声敲响,整个村庄瞬间沸腾起来,烟花绽放,照亮了夜空……
初一天,似乎所有在外的人都回来了,整个山村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走亲访友,拜年贺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时,我碰见在外经商多年的马老大,在外打工陈幺妹,还有县城超市当搬运工的周老三……他们都是一身时髦的打扮,似乎也显得风风光光。马大哥说:“不管怎么说,再忙都要回家来过个年嘛!”陈幺妹说:“平时因工作忙,请不到假也很少回家,过年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陪陪父母了!”周老三说:“城里过年肯定比老家热闹,但外面再好还是没得回老家过年好!”
孩子们手里拿着红包,嘴里说着吉祥话,个个沉浸在新年美好而温馨的氛围里。
(张儒学,重庆市作协会员,大足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