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6：渝周刊·理论
□李远丹夏波
石窟寺保护一直是我国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重点内容。继2019年8月和2020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考察敦煌莫高窟和云冈石窟后，国务院办公厅相继印发《关于加强石窟寺保护利用工作的指导意见》和《“十四五”文物保护和科技创新规划》，均提出要整合川渝石窟寺资源建设国家遗址公园。国家文物局印发《“十四五”石窟寺保护利用专项规划》，明确要结合国家乡村振兴战略，串联线性石窟寺文物资源，稳步推进川渝石窟寺遗址公园建设。可见，该项工作既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批示精神的具体举措，也是高质量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的重要支撑。
一、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推进情况
据国家文物局组织的全国石窟寺专项调查统计，全国共有石窟寺及摩崖造像5986处，其中四川、重庆分别拥有2134处和716处，两地在数量上占全国总量近一半。
政策制定方面，共同签订《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战略合作协议》，相继印发《重庆市加强石窟寺保护利用工作方案》和《四川省加强石窟寺保护利用工作实施方案》，共同委托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同步编制重庆片区、四川区域的《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总体规划》等。文物抢救方面，实施宝顶山卧佛小佛湾摩崖造像保护修缮工程、宝顶山大佛湾水害治理工程、北山168窟保护工程等重点项目32个，推动乐山大佛、安岳石窟等创建石窟寺类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等。考古研究方面，四川省文物局、重庆市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联合建立川渝石窟保护研究中心、川渝石窟保护研究联合实验室和科技创新基地，大足石刻研究院与乐山大佛石窟研究院、安岳石窟研究院签署共建石窟寺保护利用机制合作协议等。旅游开发方面，联合印发《资大文旅融合发展示范区总体方案》，倡导成立巴蜀石窟文化旅游走廊联盟，签署大足—安岳文物保护利用专家智库建设战略合作协议，资阳与大足联合成立“资大文旅融合发展示范区建设”。
二、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问题分析
（一）川渝一体化协同推进管理方面
一是川渝石窟寺保护规划尚有待完善。对于大足石刻等大型石窟寺及石刻，虽编制有专门的保护规划，但部分已编制公布的保护规划亦需结合地方政治、经济情况进一步进行切实可行且有前瞻的修编完善。二是川渝石窟寺人员配置待优化。两地文物保护专业人才队伍普遍存在编制短缺、管理人员缺乏，岗位设置不足、专业人才匮乏等具体问题。三是川渝石窟寺立法保护待加强。普通群众很少能够有意识地参与文物保护的具体行动，社会大众广泛参与文物保护的局面还没有形成。调查了解到，《重庆市大足石刻保护条例》除宝顶石刻景区和大足辖区内的机关干部、社区干部及群众、学校师生对条例了解较多，其他地方知之更少。
（二）川渝中小石窟寺保护管理方面
一是石窟寺病害问题需重视。川渝地区石窟寺多数建于野外，并且主要为砂岩质地，危岩、表层劣化、生物侵蚀、渗水等问题，既是川渝石窟共性病害，也是其保护存在的重大难题，特别是以雨水的直接侵蚀破坏和诱发的生物破坏为主。二是石窟寺安防建设需完善。石窟寺因其体量宏大、价值突出，又多分布于地质条件复杂的野外地区，除有石刻文物、古建筑外，还有茂盛的植被，对安全保卫工作有较大的“三防”建设需求。调查发现，部分文保单位主要聘请义务文物保护员负责管理，但文管员平均年龄偏大。三是石窟寺系统保护需提升。作为地质环境相似、病害共性、造像内容及艺术特征关联性高的川渝区域石窟群，除大型石窟外，其余石窟较少开展系统保护，大量中小石窟只开展过抢险维修或临时支撑保护，未能根本解决重大险情隐患。
（三）石窟寺考古研究展示阐释方面
一是石窟寺“全要素”考古方面有待加强。当前川渝石窟寺考古极少建立龛窟造像与多要素之间的联系，未能充分展现石窟寺全要素体系。二是石窟寺展示利用方面有待加强。整个川渝地区石窟寺价值挖掘与阐释的广度、深度，以及各层级石窟寺间的关联关系研究较少，文化内涵、艺术特色与价值定位以及与北方石窟之间的关系等未能系统地向国内外公众展示和阐释。三是石窟寺深度研究方面有待加强。川渝石窟寺多维度价值、共性的挖掘不够深入广泛，多学科交叉融合、系统化研究的深度不足，与巴蜀文化旅游走廊、长江经济带的关联关系及文化交融的研究尚在探索。石窟寺产学研用深度融合的文物科技创新体系的环节中仍未能有效衔接，并且大多数科技成果转化推广仍趋于浅层次。
（四）川渝石窟寺文旅价值挖掘方面
一是文脉价值亟需挖掘。川渝两地对石窟文化价值挖掘不够，利用水平不高。如重庆市大足区已出版《大足石刻全集》，敦煌、云冈、龙门、大足均开办有相关学术刊物，而四川省资阳市仅安岳县出版了卧佛院、圆觉洞考古调查报告，未开办学术刊物。二是地脉价值亟需挖掘。在开发石窟文旅资源的过程中，结合地域特色和石窟寺文化资源开发的精品旅游线路不多，讲述石窟故事、地方故事还不够。三是商脉价值亟需挖掘。目前川渝石窟寺旅游产品是典型的观光旅游，仅大足石刻、乐山大佛“一枝独秀”，其它资源还未形成广受市场欢迎的旅游产品，如安岳石窟，虽依托丰富的石窟资源打造了一批旅游项目，但由于石窟分布过于分散以及其他多方原因，使得开发建设进度相对滞后。
（五）石窟寺与乡村振兴的互动融合方面
一是乡村石窟寺开放水平不够。目前中小石窟开放不多，展示利用程度不够。比如，四川开放的石窟有乐山大佛、广元千佛岩、南龛石窟、邛崃石窟等，绝大多数石窟都未开放；巴中石窟除了南龛开放之外，其他石窟几乎很少开放。二是乡村石窟寺试点建设不够。相较于川渝两地近3000处中小石窟，目前将散落在田间乡野的文物保护单位纳入试点建设，实现让小型石窟有人管、有经费、有利用还远远不够。三是乡村石窟寺带动发展不够。随着中小石窟的保护修缮，人行步道、旅游厕所、安防设施、价值阐释牌等基础设施的配套建设，其蕴含的旅游价值属性也将得到进一步释放，但是还需要进一步强化和扩面。
三、关于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的对策建议
（一）完善川渝一体化建设机制
一是推动布局一体化。推动将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核心园区纳入四川省、重庆市国土空间规划体系，作为以石窟寺为主要构成的“文物资源密集分布区”。结合川渝相关市区县“三区三线”空间进行统筹划定，探索推动文物资源密集分布区与国土空间规划衔接。二是推动项目一体化。细化落实推动川渝共建石窟寺类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川渝石窟保护研究中心等共建项目，深入推进大足石刻、乐山大佛等重点石窟寺保护利用项目。三是推动组织一体化。推动川渝两地宣传、发改、财政、文旅、文物、教育等部门联合组建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专项工作组，每年定期召开专项工作组联席会，研究公园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和措施。四是推动宣传一体化。共建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公众号，实现与市区县融媒体平台等综合门户网站和“智游天府”“惠游重庆”等文旅专业平台的相互链接和信息互动。
（二）提升石窟寺保护管理水平
一是实施石窟寺本体修复工程。针对涂金妆彩修复、烟熏清理、题记题刻保护修复、洞窟和塑像修复等分期分批推进专项试点。二是实施本体抢救性保护工程。系统进行文物风险评估，加强对确有险情的石窟寺特别是中小石窟的抢救性保护力度，全面消除石窟寺重大险情。三是实施分类预防性保护工程。分级分类推进石窟寺文物及环境监测工作，逐步将国保、省（市）保及市区县级石窟寺文物纳入监测体系，推动建立川渝监测预警平台。四是实施保护性设施建设工程。以巴中巴州龙门山石窟、广安灵宝山石刻等为试点开展保护性设施整治改造，重点在资阳市、广元—巴中等水害、风化集中区域，整体推进中小石窟窟檐建设研究。五是实施重要石窟寺安防工程。分级分类制定安全防护标准和风险处置应急预案，落实石窟寺安全直接责任人公示公告制度，完善灾害险情监测预警、风险评估研判、灾情防范等应急程序和处理措施。六是实施石窟数字化保护工程。实施“数字四川石窟行动”“数字大足”等数字化工程，持续开展大足石刻、乐山大佛、南岸弹子石摩崖造像等数字化工作。七是实施跨区域联合管控工程。推动成都、潼南等石窟寺分布集中地区设置区域性安全管理平台，联合开展石窟寺违规拓印、妆彩等专项整治工作。八是实施石窟寺健康档案工程。加强川渝石窟寺调查评估与档案更新，结合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进一步深化开展石窟寺文物保存状况和风险评估等调查，动态更新保护档案。
（三）全面加强石窟寺研究阐释
一是加强石窟寺内涵挖掘。深入挖掘石窟寺蕴含的中华民族审美追求、价值理念、文化精神和各民族交流交融历史内涵，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助推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二是加强学科体系建设。广泛联合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四川大学等高校，多种学科加强对石窟寺遗产及川渝石窟历史文化的研究。三是加强文物机构建设。推动大足石刻研究院建成世界知名研究院，将乐山大佛石窟研究院建成中国南方地区石质文物保护科研基地。四是加强专业人才引育。强化文物保护修复人才多学科知识学习，对特别优秀的高层次人才实施“一院一策”，探索建立“订单式”“进修”等培养机制。五是加强重点考古工程推进。结合“考古中国”巴蜀文明进程研究、长江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及三峡库区文物保护等项目，加强长江、嘉陵江、岷江等流域石窟寺考古调查工程。六是加强科研平台建设。依托大足石刻研究院、乐山大佛石窟研究院，川渝共建中国南方石质文物保护科研基地，针对性开展研究实验，逐步建立温暖潮湿条件下南方石质文物保护科研理论与实践体系。七是加强考古成果出版。推进考古调查、测绘、发掘报告编写及出版工作，编撰出版《巴蜀石窟全集》和川渝石窟考古报告系列，推出系列高水平考古研究成果。
（四）强化石窟寺展示利用传承
一是提升石窟寺开放展示水平。针对有展示潜力的石窟寺，推动县域石窟寺展示设施全覆盖试点工程，以乡镇为单位实现基本展示阐释设施全覆盖。二是扩大石窟寺宣传营销。加快构建线上线下传播矩阵，结合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国际博物馆日、国际古迹遗址日等重要时间节点开展全媒体传播推广活动。三是丰富石窟寺展示形式。加强石窟寺最新研究成果向展示阐释的转化衔接，注重对石窟寺相关碑刻题记的解读和阐释，对解说词进行统一审核，转化为科普内容。四是扩充石窟寺展示场所。构建起以大足石刻、安岳石窟、乐山大佛石窟高标准专题博物馆为核心的川渝石窟寺博物馆群落，开展联合办展、巡回展览、流动展览、网上展览等文化活动。五是开展国内外交流合作。深入推动与德国、巴基斯坦、意大利等“一带一路”国家点对点交流合作，鼓励以结对子的方式，在石窟寺文物保护修复、石窟寺展览、人才培养等方面开展联合项目。六是增加游客沉浸体验感。结合“互联网+中华文明”系列项目和中华文物全媒体传播计划，推动石窟寺造像、铭文、彩绘、贴金等信息的数字化采集，推进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旅游场景化建设，开发数字化体验产品。
（五）促进公园建设与文旅提质
一是加快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交通一体化中充分考虑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建设需求，推进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建设，强化区域性综合交通枢纽的衔接带动作用；加快推进成渝中线高铁建设，开展老成渝铁路扩能改造工程等。二是整合拓宽资金来源渠道。加强各级财政对公园建设项目的投入和支持力度，统筹整合川渝各部门涉及文物、发改等专项资金，根据项目轻重缓急统筹调剂安排落实、密切跟踪。三是创建国家A级旅游景区。开展广元千佛崖、安岳石刻等景区提质工作，分批推进蒲江石窟、邛崃石窟等创建3A级景区。四是打造标志性文旅产品。支持将川渝石窟寺文物主题游径打造为川渝石窟寺国家遗址公园的核心文旅产品，做实做活文物主题游径，全方位讲述历史文化故事。五是促进毗邻地区文旅互动。支持联合创建“大足石刻—安岳石窟”旅游景区，鼓励万州、达州、开州推出贯通三地的石窟寺精品旅游线路。六是推动旅游服务一体化。加强石窟寺景区旅游服务体系标准化建设，形成涵盖游客服务中心管理、景区导览和讲解等内容的标准化服务体系和规范化经营活动。
（六）实现同乡村振兴耦合并进
一是壮大乡村产业体系。推动建设资大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示范区、遂潼一体化发展先行区两大平台，重点发展人文旅游、研学旅游等，打造石窟艺术、涪江诗画等特色产品。二是保护传承石窟文化。结合石窟寺文物环境整治工程等建设，协同配套建设人行步道、旅游厕所、安防设施、价值阐释牌等基础设施及人居环境提升。三是保育石窟生态环境。将石窟寺岩体加固、环境整治等工作与生态环境保护任务相结合，统筹开展山体、林地等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四是加强本土人才培养。通过增加推介交流、提升激励机制等措施，引进外部人才、市场化运营团队等参与乡村石窟寺文旅建设，并带动当地村民及返乡大学生、农民工等从事乡村旅游、研学教育等文旅项目。五是建立健全体制机制。压实各地党委政府责任，注重凝聚多渠道资源，向乡村输送人力物力，着力解决公共文化设施营造、基础设施建设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