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天下大足
□新渝报记者舒畅李东陈柯男张玮
初冬的雨，似有似无地飘荡着，淋湿了大足区国梁镇三凤村五组的张家小院。风一吹，竹林沙沙作响，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屋檐。11月15日上午10点，往日最忙碌的时候，张明虎却难得地空闲下来，“我妈从昨天半夜一直折腾到今早6点多才躺下，这会儿睡得正香；今天天凉，我爸吃了早饭，也在睡回笼觉……”
这是53岁的张明虎回乡照顾患病双亲的第四个年头。和三年前，那个即将奔赴越南任职，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张明虎相比，如今的他判若两人，人瘦了，背弯了，头发也白了。提起舍弃的高薪和那触手可及的成功，张明虎淡淡地笑了，“在我追逐梦想的过程中，父母毫无保留地给予我支持。现在是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应该义无反顾！”
跃出农门
张家有3个孩子，张明虎最小。小时候，家庭经济条件不好，一家五口就靠着张母微薄的薪水支撑。为了让孩子们的日子好过一点，张父也没日没夜地干活。
张明虎上小学每天来回3里路，中学每天来回6里路，高中就更远了。为了孩子读书，张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十几年如一日。
看着辛苦操劳的父母，看着贫瘠的生活环境，张明虎很小就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1995年，从四川外语学院英语专业毕业后，张明虎选择了去广东追逐自己的梦想：“我要闯出个名堂，改变自己的命运。”
南下逐梦
坐了30多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张明虎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广东。
20世纪90年代，正是外贸生意风生水起的时候，大量的外贸公司急需外语方面的人才，学英语出身的张明虎很快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外贸销售。
张明虎踏实肯干，认真好学，老板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与外国客商交流，如何销售，怎样签单……他稳扎稳打，仅用3年时间就升为部门主管。
站稳脚跟的张明虎也萌生了接父母到身边的想法，然而，两位老人早已习惯老家的生活，不愿去广东。不仅如此，为了给他分担压力，安心拼事业，二老还把孙子孙女接到了老家抚养。
张明虎只得在繁忙的工作中抽空回乡探亲。“平常电话沟通比较多，每年回老家待得最久的就是春节。”张明虎坦言，在广东工作打拼20多年，起早贪黑，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是14个小时左右，加上经常到国外出差，陪伴家人的时间确实非常少。
即便如此，张明虎依然热爱这份工作，他想趁年轻多奋斗，他说，“把自己填得越满，离成功的梦想就越近。”
返乡尽孝
张明虎的事业一年一个台阶，但父母的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
张母患上了老年痴呆，前些年，张父身体还算硬朗，他一直照顾着妻子。但后来，张父又意外瘫痪了。
“起初，我和两个姐姐商量的是把爸妈接到大足，请保姆照顾。”张明虎说，先后请了3个保姆，但情况都不理想。
2019年的时候，张母的老年痴呆症状愈发严重，保姆照顾也感觉很吃力。
身为家中唯一的儿子，张明虎觉得，自己该站出来了！但此时，他也迎来了事业上难得的一个机遇。
公司要开拓越南市场，需要派一个人去负责那边的分公司，收入翻倍，福利更好！业务能力出众，老板、客户信任的张明虎无疑是第一人选。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成功，一边是病榻上的双亲，两难之下，张明虎毅然放弃高薪厚职，选择回乡尽孝！
细心照料
父亲瘫痪，母亲有老年痴呆，为了方便照顾两位老人，刚回来的时候，张明虎就天天住在堂屋，左边是父亲的卧室，右边是母亲的卧室。
父亲瘫痪后，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张明虎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顾他。
“我知道你等着急了，别慌别慌……”洗脸水有点凉，张明虎转身去添热水，卧床的张父就“哼哼”起来。
张明虎端着水，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从厨房过来调侃道：“老汉，状态不错哟，今天骂人声音多洪亮！”
洗漱、翻身、喂饭……父亲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张明虎又赶快来到另一间卧室，其母已经按捺不住，抓着毛衣一个劲儿地往身上胡乱套。
衣服、裤子、鞋子，寒来暑往，给母亲收拾，张明虎已十分熟练。
穿戴整齐后，他牵着母亲来到堂屋洗漱、吃饭。母亲特别“不老实”，老爱站起来走动，张明虎一边干活一边盯着，生怕她摔跤。
“最近这一年多，她经常半夜起来。”张明虎说，“我白天累了，晚上睡觉有时很沉，不知道她啥时候就下床了。”
无奈之下，张明虎只得搬到母亲房间，和她共睡一张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晚上睡觉时，他还找来一根绳子，一头绑在母亲的手腕，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有什么动静，我就知道。”张明虎说：“特别是她半夜要起来，绳子一拉我就醒了。”
张明虎知道拗不过母亲，也为了不叨扰父亲睡觉，他只好穿衣起来，陪着母亲在房间、院子里溜达。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直熬到母亲困了，张明虎才把她牵回房间睡觉。然而，这边母亲刚睡着天就亮了，父亲那边又需要换尿不湿，擦身了……
三年来，张明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走过一个亲戚，出过一趟远门。妻子为了给他分担压力，也就近找了一份工作。
如今的张明虎早已没有广东打拼时的意气风发，但他不后悔：“没有爸妈就没有我，没有当年他们的付出，我也走不出去。现在，就是我回报他们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