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军(重庆)
是真的,这块菜地在我的手中堕落了,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堕落得不成样子。
牛筋草、斑地锦、马唐草……一哄而上,蜂拥而至。虽然它们争先恐后地迎接我,但我沮丧得想哭,一声叹息从我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我就杵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就是没有一株菜愿来见我。兴许有,也被吞没了。
那天,豇豆种子、四季豆种子、豆角种子义无反顾地从我的手中奔向土里,忍辱负重地。
那天,小小的黄瓜秧、苦瓜秧、番茄秧欢天喜地从生它的家里来到这里,活蹦乱跳的。
那一天天过去了,它们眼巴巴地期待着我,期待给我拱土的惊喜,给我长高的慰藉;期待仰起小脑瓜和我说说话,顽皮地拉着我的衣袖央求我弄些好吃好喝的;期待我把家里院落都打扫干净。
那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清冷,沉寂,如同马蹄已逝的旷野,只属于凝望和等待。
今天,发酵坑、蓄水凼已饿得张大了嘴,渴得直冒烟,喘着粗气。
今天,筒靴、镰刀、草帽、手套全都被打入冷宫,暗自忧伤,孤独终老。
今天,我走过菜地主人的家门,虚掩着,我缩回了推门的手。